厉霆军郁闷一生,这一刻,是他的高光时刻。
    他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癫狂与自信,刀子逼紧厉泽勋:“往前走!”
    厉泽勋不动,喊了一声:“简珂?”
    他无法回头,不能确认简珂是否安全,简珂凄然应道:“我没事了。”
    “快走!”厉霆军对他们之间悲悲切切的生离死别,厌烦得很。
    知道简珂安全,厉泽勋迈步,依照厉霆军的要求,走到了天台的边缘站定。
    转身,背后是空旷苍穹,深渊绝境,面前,二叔手持刀子,丧心病狂。
    墨色的眸子倏地收紧,终于要到那一刻了。
    这一刻,从父母离世起,他一直在等。
    简珂站在原地,两条腿软得已经不像是自己的。
    她咬了咬牙,绕到他的侧面,不敢靠近,怕惹恼了厉霆军。
    泪落成冰,凝结在睫毛之上,被雪花覆了,异样的清透。
    “我没事。”厉泽勋转头望着她,微微地笑了。
    面前的刀子,背后的深渊,不及看她一眼时,那由心而生的温柔。
    “你会没事。”她点点头。
    神情却比自己当人质时,紧张万分。
    刀下之人,一声从容的“我没事”,石破天惊。
    他背倚苍穹,顶天立地,是这宇宙的王。
    厉霆军站在厉泽勋的面前,被王者之气反噬,刚才的得意,消失殆尽。
    取而代之的,是异样的心慌。
    他将顺手捡起的文件夹递给厉泽勋:“签字。”、
    厉泽勋的视线从简珂身上收回,轻抬眼皮,没有接,手却伸向裤兜。
    “你干什么!”厉霆军大吼一声。
    剑拔弩张之时,弦绷得太紧,抵在厉泽勋胸口的刀尖往前捅了一寸,瞬间划破了背心。
    身体一滞,厉泽勋沉声回道:“右裤兜有笔,二叔不放心,你来拿。”
    签名,自然需要笔,厉霆军换成左手持刀,右手去掏他的裤兜,果然有一支细长的笔。
    “快签!”将笔递过去。
    “简珂,离开这里。”厉泽勋不动笔,再次看向简珂。
    她不走,他无法保她平安,谁知道厉霆军会不会反悔。
    这个字签下去,便没有意义。
    “滚!再不滚他马上死!”厉霆军朝简珂大吼。
    说着,突然朝简珂伸出一根手指:“你不走,他流的血更多!可不仅仅是这一点。”
    黑暗中,他粗胖的指尖上,有一抹血色,在皑白的雪花映衬下,若隐若现。
    刚才慌张的一瞬,刀尖刺穿衣服,划破了厉泽军的肌肤。
    “我走,你若真地杀了他,下半辈子,我追你到天涯海角,除非,我死。”
    她暗哑的声音,夹杂着嘶嘶蜂鸣,扬起滔天恨意。
    雪花轻盈飞舞,阵阵凉意,将厉霆军缠绕到窒息。
    “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,你自求多福,祈祷自己不要当寡妇吧!”厉霆军示威般挥舞着手中的刀子。
    “泽勋,你答应过我,你会没事。”简珂不得不离开,满心凄惶,只想要一个他的保证。
    他是守信之人,从未骗过她。
    “我没事,快走。”厉泽勋重复着那三个字。
    浓重的夜色里,被雪花惊扰着,已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    不知是在哄着简珂,还是有其他计划,胸有成竹。
    就在简珂依依不舍地要离开时,厉霆军的手机响了。
    他拿出来看了一眼,突然扔了手机,一下子冲到了简珂身边。
    简珂还未迈步,他们本就只有几步的距离,而这短短的一瞬,厉泽勋还来不及做任何动作。
    重新用刀子控制住简珂,厉霆军显得情绪非常不稳定:“厉泽勋,快把文件签了!不然,一起死!”
    厉泽勋的眼睛,晦暗不明的闪了闪。
    千算万算,他没想到,厉霆军的出尔反尔,竟然来得这样快!
    刚才谁给他的手机发消息,又写了些什么呢?
    此时重又回到原点,不,比原点更糟。
    自己被逼到天台的最边缘,稍不留神就会掉下去,而简珂仍在厉霆军的手中,并未如他预期,解救离开,只留下他与厉霆军两人对峙。
    “你再不签,我就捅死她!”厉霆军大吼,显得特别不耐烦。
    此刻同刚才的胶着状态不同,刚才厉霆军为那笔财富动心,渴望回到正常生活,逃亡的意志,没那么坚定了。
    而现在,他像一个暴躁的精神病人,完全无法用正常思维去揣摩。
    最可怕的是,厉泽勋并不知道,谁给他传了怎样的信息,惹得他性情大变。
    只能先稳住他,静观其变。
    不再多言,厉泽勋刷刷几笔将文件签好,向前一递:“这回,你满意了?”
    白纸黑字的签名,代表着富可敌国的财富,人人敬仰的尊贵,从此以后,厉家的王,换代了。
    将文件揣进兜里,厉霆军哈哈大笑:“厉泽勋,你输了!”
    这么多年,他做了那么多的事,等待的,就是这样一刻。
    他是王,而那个不可一世的侄子,是阶下囚。
    “为了一个女人,值得吗?下辈子,再东山再起吧。”厉霆军声嘶力竭。
    “你要是杀了我,没命花那些钱。”厉泽勋声音依然淡淡的。
    “哈哈哈,你难道和女人一样天真?你不是我杀的,因为对二叔不敬,你是畏惧自杀!”
    厉霆军用刀子胁迫简珂,逼近厉泽勋。
    他的眼中,除了仇恨,再无其他。
    “你跳下去,我放她走,我不会染上杀人犯的罪名,你不跳,我们三个人,一起死。”厉霆军给厉泽勋下了最后通牒。
    厉泽勋深深地看了简珂一眼,而后俯视着厉霆军的眼睛,平静如昔。
    “我想问你一个问题,不然,我死不瞑目,做了鬼,也会和我爸我妈一起,来找你。”
    他突然提到早逝的父母,厉霆军脸色一变,死死盯着厉泽勋。
    怨毒的眼神中,藏着不易察觉的慌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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