挑帘进了门。
    御渊看着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迟玉楼。
    见他脑袋上缠着纱布,脸上顶着几个巴掌印,刻意露在外间的手臂上还带着淤痕,像是鞭刑后的痕迹。
    “迟三少爷这是在督察院里受的刑?”
    “老奴只知道,人被带进去之前还是好端端的,回府后就这样了。”许伯似有几分气苦道。
    御渊俊脸上笑意不改,阿柒在边上却有些沉不住气了。
    当初那么多双眼睛瞧着,迟玉楼被放走的时候分明是好的,只是那小子神智有些恍惚,现在成这模样,怎就成他们督察院的锅了?!
    御渊手举了起来,示意阿柒闭嘴。
    后者这才抿紧了唇,只是面色俱是不忿。
    他们督察院不找别人麻烦都是好的了,今儿居然被人当面给栽赃嫁祸?
    “人是从督察院里出去的,却成了这样子,说起来我院倒的确有些责任。”
    御渊眯眼笑着,手上盘着核桃,“许管事觉得,此事该如何呢?”
    “老奴只是个管事,哪懂得这些。”
    “那就请贵府主事的来定便好了。”
    “大少爷出征在外,柳姨娘也在城外寺庙里礼佛,这一时半会怕不好说。”许伯摇了摇头,叹着气。
    “贵府二姑娘呢?”
    “二姑娘尚未出阁,哪能管这些。”许伯又是摇头,“更别说她昨日外出受了惊吓,也在屋里养着呢。”
    “原来如此。”御渊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。
    许伯又继续道:“听说院主手上有一味奇药,名为川穹雪莲膏,若有此药在的话,想来三少爷应该能很快康复。”
    “川穹雪莲膏?你们还真会狮子大开口啊!”
    阿柒忍不住叫了出声,“那可是御赐之物,还是早年先帝爷赐给我家老王爷的,现在皇宫里都只有太皇太后手上还有一份!”
    御渊倒还是那副悠然自若的样子,“看来三少爷还真是病入膏肓了,须得用川穹雪莲膏这样的续命之药才能救回啊。”
    许伯闷着不做声。
    “此药在本君父王手中,待本君先回去与他老人家商议一番。”
    阿柒愤愤不平,忍着没做声。
    从屋子里出来,御渊忽然摸着肚子笑道:“来时早膳用多了些,许管事可能借用下地方?”
    许伯点了点头,叫来下人带路。
    “你去府外等着。”御渊对阿柒说道,便让下人朝前带路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后花园里,迟柔柔盘膝坐在池塘边,鱼竿丢在一边,手里拿着块烧饼,不时捏碎一点往池子里丢去。
    成群的锦鲤张大了嘴,拱蛆似的扎堆探头。
    迟柔柔瞅着这些胖鲤鱼,甚是不爽,要是她能享受这人间美味,还能让这些长尾巴的蠢鱼白吃烧饼?
    她直接一口大锅全炖了。
    花园里四下无人,迟柔柔喜欢清静,早就把下人们给遣走了。
    她兀自喂着鱼,仿佛没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。
    忽然间,她后背被人猛推了一把,整个人就要跌入池塘之际。
    一只手拽住了她的胳膊。
    迟柔柔猛地回头,看到了一双含笑的桃花眼。
    “迟二姑娘怎这么不小心……”御二世子话还没说完,一声穿透耳膜的尖叫声迎面冲来。
    “啊~~~~”迟柔柔的嘤叫声穿破云霄,震撼的御渊耳蜗一阵刺痛,随即一股巨若蛮牛之力从手臂传来。
    他神色一变,见迟柔柔反手拽住自己。
    拉着他,一道共赴鱼塘!
    哗啦啦!!
    水花四溅。
    御渊落水的刹那就一个想法:这吃肉肉铁定知道他刚刚就在背后!!
    池塘的水并不深,以御渊的身高完全可以触地站直。
    只是他头刚刚冒出水,就听到矫揉造作的嘤嘤尖叫。
    “啊~~我不会浮水~”
    然后一股蛮牛举力,摁住了他的头死命把他往池塘底下压。
    “咕噜咕噜咕噜~~”一阵水泡泡往上涌。
    迟柔柔抱着他的脑袋使劲儿往下摁了又摁,眼中闪着凶光,嘤嘤嗓火力全开,“嘤嘤嘤,我要淹死了,谁来救救我呀~~”
    御渊感觉像有一个千斤顶压着自己的头,挣扎出来换气那几次听到她的尖叫声,险些把御二世子的肺给气炸了。
    到底谁要淹死了?!
    迟柔柔见戏也演的差不多了,府里的下人也听到动静往这边赶来了,她松开御渊就准备游回岸边。
    怎料脚脖子猛地被人给拽住,死劲的将她往水池下拉。
    是那大芋头?!
    迟柔柔眼里凶光一闪,装作挣扎被他拉入水下,混乱的水下隐约看到了后方的一张斯文俊脸。
    迟柔柔怒从中起,对着那张俊脸就是一脚下去。
    御渊鼻头一酸,眼前立马发黑,憋着的气也岔了。
    咕噜咕噜吐着泡泡,往水下沉。
    迟柔柔游回岸边,婢女下人们都赶了过来。
    “二姑娘!”铁真脸色一变,赶紧扭转身,婢女们立刻递了衣袍过来裹住迟柔柔。
    她从铁真身边经过时快速道:“水下面还晕了一个。”
    还有一个?
    铁真微愣,许伯在边上听到这话,想到了什么,脸色变了。
    “不好!定是御王府世子,快!快救人!”
    片刻过后,昏迷不醒的御二世子被救了上来。
    迟柔柔回房之后,便有婢女进来为她更衣。
    “下去,我不需要人伺候!”
    迟柔柔板着脸道,面色苍白如纸,看着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厥过去一半,柔弱到了极点。
    “二姑娘万万使不得,还是奴婢来帮你吧,再这样下去你伤寒了怎么办!”
    春儿满脸担忧道,过来直接帮迟柔柔更衣,脱下外袍,春儿目光在她的身上兜了一圈,落在迟柔柔肩膀上。
    那里有点晕染的殷红,像是染了血。
    忽然间,迟柔柔看了她一眼。
    “你在看什么?”
    “没……没什么。”春儿摇了摇头,“二姑娘,热水已备好了,你还是先沐浴一下,把寒气散了吧。”
    迟柔柔不疑有他的点了点头,让春儿退下,自己走到屏风后。
    泡进浴桶里,迟柔柔闭上眼。
    等关门声好一会儿后才响起,迟柔柔缓缓睁开眼,俏脸上露出一抹嘲讽之色。
    直接从浴桶里起身,随意裹了件袍子,她走到榻边,从枕头里掏出一样东西。
    正是昨夜她取下来的那枚箭头。
    迟柔柔勾起唇,“让老身猜猜,藏在府里的老鼠到底是谁呢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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